旧伤
不得不说, 窦乾没有白认识欧阳喻这十年。
她斟酌了许久发出去的生日邀约,果然被欧阳喻冷淡否决了,用的还是非常欠揍的我是好心为你着想的语气。
欧阳:生日这种东西, 也没必要太放在心上。我和老欧、小豆芽晚上吃个蛋糕庆祝一下就得了。
窦乾:那我呢?我能不能去?
欧阳:不能。
窦乾:小喻。
欧阳:你白天工作强度那么高, 晚上还瞎折腾什么, 没准我们要开通宵party呢。再说了,你见着老欧跟老鼠见到猫似的,你不嫌不自在, 我还替你操心呢。
窦乾:
心跳一时乱了节律, 即使被拒绝了, 窦乾仍然认为这样的小喻是让人深受吸引的。
她很想驳斥一句她才没有, 但她心里是敞亮着的, 这只是小喻不欢迎她来家里做客的托词。
窦乾难以抑制这股五味杂陈的情绪侵染四肢百骸。如果说她的不近人情更像是一把凌厉的尖刀, 从刀锋就能直观地辨认,那么小喻更擅长的是温柔刀, 她不会说重话,甚至语气总是家常而亲厚的。
但扎进心口的力道却一分不少, 窦乾就是那个首当其冲的受害者。
小喻想要的究竟是什么答案
她太严苛了, 窦乾想要当着她的面慢慢解题,欧阳喻却逼着她必须先交出钥匙,她才能给她放行。
窦乾发现自己似乎大费周章地绕了一圈, 又绕回了无济于事的原点
时光短促闪过,转眼便到欧阳喻生日当日。
窦乾这边被工作填充, 倒也不至于常常顾影自怜。
一区还有观察床位吗?坐诊间歇, 她探头问走廊里的小护士。
她接诊的小姑娘生下来时, 母体宫内窘迫缺氧,导致脑瘫。八个月大的患儿, 患有脑瘫,免疫力本来就差,由胃肠型急性呼吸道感染发展成支气管肺炎。
小姑娘缩在母亲怀里哇哇直哭,哭又哭不通畅,一边打嗝一边喘粗气,可见有多难受,窦乾于心不忍,准备先将孩子收治进来。
当然,其中涉及的费用问题,这位来自农村被男人抛下的母亲恐难负担。
看来必要时候,得启动应急绿色通道了。
与之相关的人,让窦乾心中先是一揪,然后又泛开一层熨帖的暖意。
她很少处于工作状态时,为私事分神,但这次有所不同,她和小喻在道德感方面的一致性,常常成为一种鼓舞她的内动力。县著负
这令她在肩负医生重任时拥有更多底气。
兜兜转转忙碌了一个上午,窦乾正准备回办公室,却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。
老板,好久不见。
秀发掠耳,凌茜轻轻挽起,她迎上几步,笑意盈盈的眸子里映上前雇主错愕的表情。
毕竟是在儿科医院嘛,凌茜一个没孩子的成年人会出现在这儿,难免叫人意外。
窦乾稍稍整理情绪,对着她点头微笑:你最近状态不错,看起来容光焕发。
凌茜爽朗地自□□:不会吧?我还当自己被魔鬼导师磋磨得年老十岁,感觉脸颊和下巴上的皮肤都松了。
窦乾一眼看穿了她:做自己喜欢的事,连吐槽导师魔鬼,都吐槽得这么不走心。
知我者,老板也。凌茜嘿嘿一笑,顺便卖了个乖。
这里人来人往的,别在外面聊了。你不赶时间的话,去我办公室?
不赶不赶,只要没耽误你就好。我先去跟我亲戚他们说一声。
窦乾远远地看见凌茜小跑着去向等在门口的一大家子交代去向。
老的老,小的小,一行足足有七八个人。
引凌茜往她办公室去时,凌茜简单介绍了一下前情。
原来她今天是陪老家亲戚二叔公的孙子来看病的,小孩刚上初中,因为和同学打架,耳朵被扇伤,影响了听力。
小县城的医疗水平跟不上,二叔公遂透过凌茜父母这层关系,请求凌茜帮忙带他们一行来大城市看病。
上午在门诊耳鼻喉科做完初步检查,接诊医生给他们开了另外科室的检查单,原本凌茜准备带他们去附近小馆子随便糊一口,填饱肚子下午再战。
但恰巧碰上了窦乾,凌茜想着还是先来叙一叙旧。
辛苦你了,亲戚多也不是件容易的事。
诶,你说到点子上了。自从我上大学离开家,有十多年没见过二叔公,更别说他孙子了。也不知道该聊什么,但人家真的需要帮忙,我只好腾出空替他们安排。
就凌茜的出身而言,她的故事足以被写进励志教材,一个偏远农村的野丫头,凭借天赋和努力考上国内最好的大学。
她的领悟力很强,在北京仅呆了四年,言谈气质已然脱胎换骨。小豆芽说话时的京味儿,正是从茜姨姨身上学过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