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过了已经封冻的护城河后,城墙上的鞑兵开始往下射箭攻击。
这时东江兵的损失开始变大。
不过最前面的士兵在楯车、木驴、木牛的掩护下,依旧向前推进。
等到了城墙脚下,
城楼上抛下滚木礌石,装有粪水的瓦罐。
砸死砸伤了不少东江兵。
有些地方城墙上扔下巨石,就连楯车、木驴、木牛都能被压碎,
不过还是有许多攻城士兵竖起云梯,一些士兵顺着云梯往上攀爬。
城楼上鞑兵不断用撞杆将云梯推倒。
有些云梯并未被推倒,攻城的兵通过云梯爬上城楼,鞑兵又倾倒下冷水。
在辽东冬季,这些冷水浇淋在身上,杀伤力并不比沸水小多少。
而且使用起来比煮沸水更方便。
在云梯上的士兵,一旦被冰水浇中,往往全身发颤发麻,身体僵硬,从云梯上摔下。
即便还有一些士兵能躲过所有这些攻击,真通过云梯爬到城墙上,顷刻之间也被城上鞑兵杀死。
如此攻了一个时辰多。
沈世魁见伤亡巨大,收效甚微,便下令停止攻城,撤了回来。
白天攻城失利后,又在深夜子时攻了一次。
城内建鞑显然已经做好应对夜攻的准备,每个垛口都有六人值守,每两人负责警戒两个时辰,每个时辰轮换一次。
不同鞑将负责巡逻一段城墙,并且传递令箭防止有人瞌睡,上一支令箭传过去,下一支令箭就接着传来。
建虏还不时从城墙上悬挂鞑兵下到城墙脚查看动静,防止东江兵乘夜色掩护偷偷潜到城墙脚下做手脚。
在这么严密的防守之下,东江军夜间攻城也以失败结束。
两次攻城造成的伤亡已有两千多。
沈世魁、易承惠、曲承恩看这等情形,都觉得继续攻城徒劳无益。
决定暂缓攻城。
至少先等城内鞑兵有所懈怠之后,再说。
否则这样盲目攻下去,只是白白送掉将士性命。
于是第四天白天,只是围而不攻。
到了晚间,沈阳城内东北方向,忽然火光冲天。
守在东北侧的东江军队,隐隐听得城内传来厮杀声。
士兵连忙报讯给在南面的主将沈世魁。
沈世魁怀疑是城内建鞑故意以此来吸引城外东江军的注意力,声东击西,制造机会发动突袭。
他决定自己坐镇南面不动,让曲承恩赶到东北面去查看,叮嘱他不可大意。
曲承恩带着一千亲军,赶到东北面,距离城墙百步左右,站在高处,果然能见到里面火光和浓烟冲天。
似乎有多所房屋被点燃。
而且呼呼北风还传送来兵器碰撞声,人被杀的惨叫声。
曲承恩手下游击刘有功说道:
“这必定是鞑兵内乱,此是大好机会不可错过,职愿率一万兵冲杀进去。若是能接应内乱鞑兵,大事可成。”
曲承恩想起沈世魁的叮嘱,看着这城内火光,有些犹豫。
正在这时,东北抚近门外的月城闸楼门打开,从里面奔出两骑。
两人都是留着金钱鼠尾,头脸带血,面上还有烟熏焦黑之痕,一人手中挥舞长刀,一人空手,向城外东江军的阵营奔驰而来。
曲承恩见此情形,连忙下令中军千总杨志羔带兵去接应那城中逃出的两人。
那两人骑马奔到封冻护城河中,马匹打滑,先后摔倒。
两人也顾不上疼痛,爬起来继续狂奔。
杨志羔接应到两人,将他们带到曲承恩面前。
只见两人左臂上都绑着一块白布。
显然是作为起义鞑兵的标记。
不等曲承恩开口询问,那空手之人已用汉语说道:
“鞑子内乱,将军速派大军冲入城中,机会不可错过!”
这人会说汉语,应当是个汉人,
他身边的那人,则神色急切,嘴里用鞑语叫嚷。
应该是个不会说汉语的真鞑
曲承恩皱眉问道:“鞑子怎么会内乱?”
那说汉语的人咽下一口干唾,才说道:
“小人吴兴,是个木匠,被鞑子掳成奴工。在军营里服役。
“这镇守城东的鞑军士兵,许多是原先叶赫部落和鱼皮部落的。这两部落和建虏有血仇,只是摄于建鞑淫威,不敢有异动。
“如今近东江大军压境,把城池围困,他们以为是报仇的好机会,故此联络了两千兵丁还有城中汉人奴隶,于今晚起义。如今已占住这东北的抚近门之外的瓮城和月城,正在和抚近门内的建鞑兵厮杀。
“将军速派大军入城接应,控制住抚近门,放大军进城,大事可定。
“要是等城内其他方向鞑军来援,重新控占抚近门,就错过了良机,白白葬送心向天朝的义鞑性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