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，啊啊啊啊啊啊啊——”

依依被这突然的震动吓得尖叫，谢筱茹却是一脸淡然，手紧紧地环住她的腰。

一切都在震动中分崩离析，小屋脆弱的结构开始崩塌，当一根房梁啪地掉到身边时，依依吓得几乎跳起来，可谢筱茹仍是一动不动。

“别怕，依依——”她道，“你不会在这场地震中死去的……只要我愿意。”

“谢姑娘！”依依转头，不可置信地看向谢筱茹，“你干了什——”

黑猫这时候又开口了，语气中带着些微的惊讶。“你这是打算把整个世界的数据都消除掉吗，谢筱茹？”

谢筱茹歪头，看向黑猫的眼神中满是怨气。“那不然呢？我不是早就说了吗，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。”

房间的震动还在继续，依依的心飞快地跳动着。她虽不知道黑猫口中的“数据”是什么意思，可她还是大致猜到了谢筱茹的想法，眼睛错愕地瞪大。“谢姑娘……你，你难道要把所有的东西都……”

“嗯。”谢筱茹笑意温柔，却传达了一股寒意给了依依。“很快，什么都不复存在了，你也好，我也好，你的家人，路人们也会，你不必再忍受他人的指点，异样的目光……”

“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，谢筱茹，我们不明白啊。你为什么要这样做？”黑猫插话道，“你要是把包括自己在内的数据全都消除了的话，那你就跟真的死了没什么区别了呀？”

“对啊，那就是我想要的。”

“可是为什么呢？活在一个意识的世界里不好吗？你不必担心肉体的伤病，不必担心青春年华老去，你可以尽情地在这个世界里体验一切，以自己的意志来操控所有东西，难道这不好吗？肉体于我们生物而言不过是累赘，如果意识脱离了我们的肉体，自由自在地延续到永远，这是多么美妙的体验！多少地球人穷其一生都未必有这个机会，而你，现在却想要放弃？真是难以理解。”黑猫道。

谢筱茹却是冷笑。“呵，你说自己不需要肉体，可你为什么却在我这个意识的世界里赋予了每个人自己的肉体？解释一下？”

“！”

黑猫——或者说操控它的瑟维人似乎倒吸了一口冷气。

谢筱茹趁着祂们愣神的功夫，又道。“算了，现在去纠结这个也没意义。可就算不往这方面想，我的决定还是不会改变。说到底……在知道了这一切都是虚假的，被构建出来的以后，你让我该怎么回归平常的生活？我该怎么在发现自己的世界其实是被植入我的意识中的投影后，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过日子？是，我是可以操纵一切，但当我知道了有一双眼睛——不，有那么一个为了做研究，而把不知情的人类抓来做实验的群体一直都在观察我做的一切后，我又该怎么对这个事实视而不见？依依，如果是你，你能接受吗？接受自己原本的生活是假的，接受自己一直都在被人暗中盯着？”

“我，我……”

依依说不出话，谢筱茹干笑。“看到了吧，瑟维人？我才不在乎你们到底在做什么狗屁研究，我就是不想被你们当观察对象，当实验的工具，所以……毁灭吧。”

世界开始坍塌。顶上的天空开裂，掉落，露出一片片漆黑的虚空。

谢筱茹对瑟维人的沉默报以嘲笑，却在感受到胸前的热度时怔了一下。“依依。”

少女把头埋在她的胸膛，声音里似是带着哭腔。“对不起，我果然还是不明白……不太理解这一切。虽然谢姑娘你和那只黑猫一直在说什么‘虚构’啊，‘意识’啊什么的……这些对我来说还是太难懂了。可是，我却不觉得这些是假的。”

“……依依？”谢筱茹皱起眉头。

依依抬起脸，眼里闪着泪花。“我只知道，此时此刻的我确实和谢姑娘你在拥抱。”

谢筱茹微微睁大了眼。依依深吸一口气，继续道。“谢姑娘的拥抱的温暖，你和我共享的那些亲密时光，你为了我不惜一次次地跟那些权贵对峙……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是那么真实。这些也是，我不希望丢失的回忆。所以……我果然还是不想消失啊。”

有那么一瞬间，世界的崩毁似乎停止了，尔后，依旧继续分崩离析。

只是谢筱茹的眼神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。

“这样吗……原来依依是这么想的啊……我明白了。”

依依忽然感到脚下一空。低头看去，愕然发现自己正在消失——先是脚和裙摆，由下往上，身体逐渐化作飞散的碎片。

“谢姑娘！”她叫道，“你又做了什么？！”

面对少女不可置信的眼神，谢筱茹回以柔和的眼神，和她碰了碰额头。

“我改变主意了。”她柔声道，“很快我们就会再见的，只是现在……需要跟你再分离片刻。”

“不，不要——”

在喊出这句话后，依依就跟着周围的世界一起消失殆尽了。

现下，就只有谢筱茹一人，站在无际的黑暗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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