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沉孟吟知道半夜惊醒某人的代价是这场旷日持久的欢爱,宁愿热死都会选择继续装睡。
但眼下木已成舟,她只能穷尽浑身最后一丝力气,龇牙咧嘴着艰难完成往日一气呵成的双盘退,勉勉强强做了遍今日的早课后才又倒回床上昏睡。
幸好早上醒来沉谕之已经不见踪影,不然她很可能会临时起意决定和他同归于尽。
再次苏醒,日过三竿,她简单梳洗后下了楼,每一格台阶都下得极其艰涩痛苦。
郁叔正坐在摇椅上晒着太阳,随手翻看新一期的时代周刊,见她下楼,忙起身询问,“沉小姐想吃点什么?”
“先生有事先出门了,让我不要打扰您,等您下楼了再准备餐食。”
“哦对了,”郁叔想到什么,从边几下拿出一个袋子,向她展示,“这些药膏是先生交代务必叮嘱您使用的,一会儿我帮您拿到房中,如果不对症,您到时告诉我。”
沉孟吟扫到几支消肿消炎的药膏,脸上红白色块交迭掠过。
她错愕了几秒,隐隐有种当下时空将会在三件事中无限循环的虚无感——吃饭,睡觉,做爱。
可做了这么多年的咸鱼,她不会被这点虚无感打倒,
“有没有面食?包子馒头或者面条都行,”她紧接着询问,不知怎么脑中突然蹦出要多来点碳水补充体力的求生欲。
郁叔摘下老花镜,快步过来,为她拉开椅子,“有的,我吩咐厨房,您稍坐。”
“好,麻烦您了,”沉孟吟用手遮着脸,不想暴露光是坐下这个动作为她带来的面目狰狞。
等待的间隙,沉孟吟的视线被小边几上垒的几本书吸引。
最上面的这本是郁叔刚翻看过的时代周刊,最新刊号的英文原版。
紧接着自上而下是典藏版涵盖波提切利绘制的全套插图拉丁文原版《神曲》,而后是《尤利西斯》,以及《阿特拉斯耸耸肩》。
从神性到人性再到自我主义,不失为是一场见天地见众生再回到见本我的涅槃之旅。
涅槃后的人往往收敛了所有攻击性,善利万物而不争,处众人之所恶,故几于道。
沉孟吟心中有了结论,又将视线挪回到这座仿照欧式古堡风的别墅内部,从顶部的《创世纪》到大厅正中央巨幅的挂画《尤利西斯和塞壬》,再到二楼玄关的《罗莎门德克利弗德》,这才觉着一前一后的对照实在契合。
恰好郁叔端了餐食上桌,她趁此机会好好观察这位老者,从精雕细琢的着装配饰到和颜悦色的言谈举止,细枝末节都暗藏玄机。
沉谕之不在,机会难得。
沉孟吟也不再铺垫,直接了当问出口:“郁叔,这套别墅是您的私产对么?”
郁叔笑而不答,不紧不慢继续摆盘,双手交替,动作又轻又稳。
沉孟吟端过热气腾腾的面,吹了吹,“真正的大佬都躲在背后默默支持,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现身,比如像扫地僧或者管家。”
郁叔不接茬,顾左右而言它,“您试试,要是不合胃口告诉我,我让厨房重做。”
沉孟吟尝了一口,汤味鲜美,清淡可口,面条也筋道有弹性,“很好吃,费心了。”
“那就好,有什么需要您随时喊我。”
想来以郁叔的城府是套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,沉孟吟也不再执着,喝了口汤,半试探半提醒,没头没脑抛出一句,“沉司衍一定在准备鸿门宴,要么今天,最慢就是明天。客气一点或许会借机坐地起价,不客气的直接关门打狗。”
郁叔停下脚步,回身的同时朝她欠了欠身,脸上笑容不减,“先生早上已经去了。”
“去哪儿?”沉孟吟刚夹起的面条滑落,心口一紧。
郁叔按吩咐的毫无保留,和盘托出:“说是先去医院看望沉老先生,下午可能会去见一见沉氏的股东,晚上和沉总一起在锦苑用晚餐,让您不用等他。”
谁会等他,自恋狂
沉孟吟就差当场翻个白眼。
“他带了多少人?”沉孟吟眯起眼睛,心底的小九九开始筹谋。
郁叔:“只带了陈乾和林宽两个。”
就这点?那还不被沉司衍生吞活剥了。
沉孟吟默默了几秒,脑中飞速权衡利弊。
眼下鹬蚌相争的局面已经形成,可距离渔人得利还相去甚远。
虽然她实在向往外头的花花世界,也还有未完成的安排,一点都不想再掺和沉家的破事,但当下算不上是个妙哉的逃跑时刻。
郁叔像是能读懂她心底的嘀咕,娓娓道来:“先生走之前交代把所有信得过的人手都留在别墅,以防止您这边有什么情况。”
那他自己呢?沉孟吟差点脱口而出。
但基于昨晚某人不顾她死活的疯狂行径,甚至于前一秒还把她那点微弱的盼头都捏碎,她决定不管他死活,岔开话题,“闷在这儿挺无聊的,可以麻烦您帮我找个健身教练么?”
郁叔陪着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