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坡积雪松动,朝我们砸来。

雪潮铺天盖地,他紧紧抱住我,和我在雪地中翻滚,忽上忽下的,什么也看不清,等停下时,我们仰躺在地,呼哧呼哧喘着粗气。

鸽子灰的天被高耸入云的树尖挤压得只剩一点儿,像是误闯一颗水晶球。

也不知道是谁先笑的,之后便止不住了,除去我们,四周阒静无声,只闻得雪啪嗒掉落的细微声响。

好像很久没有这么放肆过了。

我盯着天空,不可抑制地想起阿森,微微侧头,发觉兄长早已转过脸来看我。

怕他问我为什么叹气,于是我先发制人:大哥,你说乞力马扎罗雪山上真的有雪豹的尸体吗?

兄长先是唔一声,俊美的面孔换上认真的神色,随后重新面向天空,一点点冷静下来。

这是我和阿森,曾在过世的阿姨家一起看过的书,他和我一样没有登过真正的雪山,桃花镇后头倒是有一座竹子山,下了雪,也勉强能称作雪山。

可我们一次也没登顶过。

山高而陡,路湿而滑,哪怕我们相互扶持,也将将只能走到一半,返途时,又不得不撒开对方的手,顺着雪艰难地滑下去。

我也同他讨论过,那座山上究竟有没有雪豹的尸体,如果有,它是为什么上去,又是为什么死在上面。

面前是烧得火红的锅膛,受潮的柴火燃不出太大的火,小小一簇,阿森温暖的大手包裹住我的,送到灶口,在星星火光中轻轻揉搓,我那双因为洗碗而生冻疮的手,一会儿就热了。

一定是没有的,哪有豹子这么傻,山脚的兔子野鸟不能吃吗?非要去山顶,喝西北风呀?

那会儿我也十七岁,赖在破落小镇恋人身边,倚仗他的保护,理所应当地不谙世事。

阿森只比我大一岁,却比我懂事多了,他听完,先是点点头,然后用树枝在锅膛中翻找拨弄:或许是有的吧,雪豹又不是小黑,它那样的强者,注定要去追逐更强大的猎物。

被烤得碳黑的山芋滚到草垛,阿森捡起剥开,金灿灿香喷喷的肉便露出来,他分了大大一半,捧在手心吹凉了才递给我。

这个笨蛋,知道把我的弄干净,却不知道把自己的弄干净,外壳上的黑炭蹭到嘴角,像一粒大大的美人痣,在夏天被晒黑的皮肤这会儿也白回来,那抹黑就显得尤为刺眼。

我们的影子在墙上一摇一晃,几乎重叠拥抱在一块儿,我慢慢凑上去,他只当我贪嘴,伸手递来自己的山芋:没吃饱吗,要不要我再烤几个?

我不为所动,直视他的双眼,一点点逼近他,他这才反应过来,局促地朝后退,垂下去的眼眸间长长睫毛颤抖。

像极了被强抢的民女。

我靠得非常近,近得只要我想,就随时可以吻他,但对于阿森,我向来不讲理,于是我缓缓向上移,虔诚而缓慢地吻上他的耳垂。

一瞬间,我感到阿森猛然急促的呼吸,他告饶似的唤了我一声眠眠,随后望向我,那双装满世间所有美好的眼里,满是不知所措和爱欲。

阿森啊,只属于我的阿森,我靠进他怀中,听着他叮叮咚咚的心跳,许愿我们快点长大。

至于乞力马扎罗雪山上到底有没有雪豹的尸体,早被我丢得远远的。

而到了周家后,这个问题又时不时冒出来打搅我,到底有没有呢?我不止一次查阅资料,得到的结果都是,没有。

在一个个失眠的夜晚,我和周朗共处时,这个早就得到答案的问题就会跑来,敲击我的心灵。

我想是有的。

终于兄长给出他的答案。

他面向天空,深邃浩瀚的其中究竟蕴藏了什么?我随之望去,却什么也没望见。

那它为什么要上山?

很快他又给出答案:为了活着。

活着?那不更应该留在山脚,看看花捉捉鸟。

兄长笑了一下:它也想啊,但是寒冷冬季的野外,或许有比它更强大的野兽虎视眈眈,只等它冻死,冲上来啃食它的骨肉。

它没有帮手吗?

没有。

也没有亲人?

到这里,他终于迟疑了下,但还是给出残忍的回答:没有。

那它有什么?

或许是一双不太锋利的爪子。

那岂不是必死无疑。我惋惜起来。

对啊,含笑的话语随雾气飘去远方,所以它为了活下去,即使知道危险重重,也得追着那只猎物直到山顶。

我又问:那它会害怕吗?

等了又等,久久没有得到回应的我,再次侧头,兄长正注视我,目光柔得像春天泛起涟漪的湖水,涟漪底下还有另一种疑惑,他说:你是头一个关心它会不会害怕的人。

是因为我明白这种感受。

在周朗还没消亡前,我正如兄长口中这头雪豹,即使怕得要死,也要抵上全部去追逐山顶的一丝希望。

这场对话到这里就中止了,我和兄长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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