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今晚十一点五十九分不能进去厕所喔！」邱瑾瑜在十二月三十一日的晚上八点多打电话给我，就劈头说了这句。

每一年的最后一天我都会听到她说这个，我不禁失笑，说：「因为这样要明年才能出来了对吧？」

「哎呀，唐馨悦你干嘛破梗啦！」邱瑾瑜大笑了起来。

像是被她的笑声给渲染似的，我的嘴角也不禁扬起。

「你每年都说一样的，都不会想过要换新的吗？」我吐槽着。

「这样才有仪式感啊！让你知道一年又这样过去了！倒是范靖怀，刚刚问他他居然还傻傻地问为什么欸，每年都在问为什么，都不会觉得怎么这问题怎么好像似曾相识？」邱瑾瑜笑着说道。

「他就是这么单纯啊。」我也笑着说。

「馨悦，我们认识又一年了欸，新的一年请多多指教，也要继续疼我喔！」邱瑾瑜用着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。

「你呀，说要读书都不认真读书，在教你数学的时候也不好好听，你要是把做美甲的时间拿来读书一定可以进步更多。」

「馨悦你真的很像我妈欸！」邱瑾瑜的笑声一直都没有停过。

「那是因为你总是令人放不下心。」我说。

「哈哈。」接着我听见了邱瑾瑜的呵欠声。

我看向时鐘，说：「时间也不早了，你赶快去睡吧，我也要睡了。」

「馨悦晚安！明年见！嘻嘻！」

「晚安。」

通完电话，我看着手机空洞的通讯纪录。闭上眼睛往后躺，就顺势的从椅子上躺到了床上。

看着天花板上的灯，我不禁瞇起眼，用手挡着目前略带刺眼的光线。

「馨悦啊。」爸爸这时突然打开门，我赶紧坐起身，不悦说：「进来前先敲门，我说过好几次了！」

「搞啥啊，你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是不是？」爸爸不以为意的皱眉说道。

「有什么事情吗？」我放弃跟他沟通，于是问了重点。

「明天晚上我要去吃公司请客的年底餐会，你要不要一起去？」爸爸难得来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去吃饭。

虽然我很意外，不过我明天已经跟邱瑾瑜还有范靖怀有约了，而是我摇头：「我已经要跟朋友出去了。」

「喔。」爸爸略带彆扭喔了一声，接着又说：「不要太晚回来喔。」

「嗯。」

于是爸爸又把门给关上了。而我继续躺下。

其实，爸爸要是平常没有搞东搞西，也没发酒疯的话，基本上我们父女是可以平淡相处的。

但也说不上什么话。

?

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十分鐘，我已经到了目的地了。

我以为我是最早到的，没想到范靖怀更早，他就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滑着手机。

「你今天特别早耶。」我走到他身边说道。

而范靖怀原先低头专心看着手机，对于我突如其来的出声吓了一跳。

「看来我打扰到你了。」我莞尔说。

「没有，不会。」范靖怀将他的手机收进外套口袋里头，说：「因为想说没什么事情，就先出来逛逛。真快，一年又开始了。」

我跟他一同望着前方的河堤，此刻的我们正是站在桥上。

我将被风吹起的头发往后拨，随他的话回应：「是呀。」

「我们认识也很久了。」范靖怀顿了一下，又说：「我是指，我跟你。」

我闻言心微微也跟着顿了一下，我不知道向来话不多的他怎么突然说出这句话，于是我微微勾起嘴角，看向旁边的建筑物，说：「是呀。」确实认识很久了。不好的、好的一面也都被他看到过了。

「馨悦，新年你有新希望吗？」像是看出了我不自然的反应，范靖怀赶紧转了个话题。

「新希望？」

「嗯，像是今年看想要做甚么特别的事情，之类的。」

「我啊，」我双手抱胸，说：「其实愿望都一样。」

想要离开这里，想要独自生活。

但我没有说出口，范靖怀也没有继续问下去。

这时，烟火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。

一瞬间的花火绽放在空中，如此的美丽。

但却也，如此的短暂。

「馨悦！」有人叫了我的名字，正确来说，是两个人同时叫了我的名字。

我下意识的往回看，邱瑾瑜在不远处朝我们这儿方向跑来，她开心的挥舞着双手。

而另一边的范靖怀，则是始终没有说话，直到邱瑾瑜离我们距离剩不到十公尺时，他终于开口了。

「你看起来就像是绽放在空中的烟花，漂亮，却寂寞。」

但对我说出这句话的人，眼底总是露出我摸不清的情意。